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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冰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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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片湖面覆滿霜雪,再有雨滴落下,便似冰塊撞擊,聲音清越卻詭異非常。

安若面色發白,裹著左君安的外套不斷打顫。左君安只穿了件單衣,卻沒跟她討回外套,反而把圍巾也層層纏上她的脖子。

“這,這也太冷了……”他牙齒上下打架,簡單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。話音未落,只聽“喀拉”一聲響,慢悠悠的小船卡在愈來愈厚的冰層上,停下了。

孤立無援的小夜燈晃了晃,驟然熄滅。

“怎麽回事?”左君安也是膽大的,伸手就去拉百葉窗。黑暗裏,一只比冰雪更寒冷的手掌輕輕按住了他。

白側目一瞥,攝像機的縫隙裏正蔓延上冰晶,錄像功能應該終止了。他輕聲道:“別看。”

左君安悚然一驚,抽手回眸,才發現白與他貼得極近。俊美的模特呼出冰寒的氣息,在這麽冷的天也沒有形成白霧。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像極地冰湖,在某個瞬間,瞳孔似乎豎起,又很快恢覆正常。

左君安隱約意識到哪裏不對,可寒冷和恐懼攥緊他的心臟,讓他只能呆呆看著。

白確認相機已經停止工作,便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機。左君安眼前一亮:“你能求救?”

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:“求救?為什麽要求救?”

“這麽冷……”明顯不正常吧!左君安顫巍巍地,“你知道是因為什麽?”

“唔,大概吧。”白拇指靈活,三兩下又是一條消息。

左君安抓心撓肺,可心知“好奇心害死貓”,便老老實實聽白的話,蹲在船艙裏沒敢出去。然而,他害怕,世上有的是不害怕的人。

不遠處傳來一串嬌俏的笑聲:“哇!這就是別人說的‘早穿棉襖午穿紗,圍著火爐吃西瓜’吧?太神奇了!”

林緣那組比他們出發晚,還未抵達降溫最快的湖心。她好奇地蹲在甲板上,還示意組員把攝像機調個角度,對準湖面上薄薄的冰層。

湖水呈現幽幽的深藍,底下有一片若有若無的黑影,充滿神秘的蠱惑,吸引著她伸出左手——

“好疼!”林緣觸電般縮回手指,麻木過後,是針刺般細密的疼痛。她抱著手說不出話,兩只眼睛又泛了紅。

孫科正幫她舉攝像機呢,聞言皺皺眉。她不是第一次假裝受傷了,一到麻煩累人的任務環節就手疼腳疼想休息。他也沒當回事,只道:“又不是燙水,怎麽會疼?”

林緣氣苦:“真的好疼嘛!”

白聽見動靜,揣好手機站起身。想了想,他又把毛衣脫下來,輕飄飄地丟在左君安身上。左君安楞了楞:“給我?”

兩人都只穿單衣,可襯衣飄飄的白顯然很適應寒冷。白點點頭,掀起門簾走了出去。

左君安想追出去還給他,但凍得手腳僵硬,剛爬起來就摔了一跤,最後不得不套上那條淺灰色的毛衣。毛衣也是冰冷的,沒沾上半點活人的體溫或體味,像是剛從冬天的衣櫃裏拿出來。

他靠著安若坐下,將她摟近懷裏,誰知這麽一抱,安若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左君安慌了,拍打她的臉頰:“安若?安若?小若你別嚇我啊!”

安若毫無反應,氣息微弱——她只穿了條熱褲,就算左君安把所有禦寒的衣物都給了她,也擋不住嚴寒侵襲。

左君安當即咬牙脫毛衣,脫了一半又想起什麽,轉而開始摸索著解皮帶。他的手指不聽使喚地顫抖,折騰了好久才脫下牛仔褲。

白再進門時,就見某當紅偶像光著兩條腿蹲在船艙角落,不由一楞。聽見動靜,左君安僵硬回過頭,手裏還握著安若的一條長腿。

他抖了抖,哭喪著臉:“哥,你你你不要誤會!”

“誤會什麽?”白滿臉詫異,突然恍然大悟,“哦,你喜歡她?”

左君安跟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,連連擺手:“不是不是!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!不對我怎麽可能喜歡她……”

艙內氣溫似乎回暖了,安若顫了顫,輕聲道:“說啥呢?”

左君安褲子也來不及穿,又連滾帶爬跪到她身邊:“嗚嗚嗚我錯了我最喜歡你了別不理我啊若。你他媽嚇死我了!”

白想起那些不可描述的漫畫,若有所思:“……原來和喜歡的人單獨在一起,最後總會發展成脫褲子嗎?”

——餵!雖然行為一致,但目的迥然不同好嗎!

白沒有再出去,他歪歪頭,好奇地打量那一對大難不死的隱戀小情侶。他們互相推拒那條牛仔褲,誰也不肯穿,最後氣哼哼地鬧翻了。這是……愛情嗎?

也不知白做了什麽,很快,冰雪消融,寒氣褪去,幾艘小船順利返航。觀眾甚至沒有註意到湖中異常,只以為是山裏氣溫驟降。

眾人下船時驚魂未定,安若連打了幾個噴嚏,儼然是要感冒了。林緣的手指一片紅腫,據說是低溫凍傷。見狀,導演無奈取消了當晚的桌游活動,吩咐眾人回去休息。

“今晚節目就到這裏,明天我們不見不散!”

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,看向相機,笑容溫柔,比了個口型“晚安”。祝昀知道他在和自己說話,心裏歡喜得不行,輕聲道:“晚安。”

很快,手機也亮了。

【白:晚安。】

祝昀抿唇笑起來:“不是已經說過了嗎?”

【白:還是想親口告訴你。】

直播結束了,視頻開始回放,白放大的面孔又出現在屏幕上。祝昀被不知何時沾染的青草氣熏得頭暈目眩,脫口而出:“能打電話嗎?”

【白:好,稍等。】

“白哥!”小木屋外,左君安見他出來,眼前一亮,全然沒有了白天的傲慢,態度畢恭畢敬。

白停住腳步,疑惑地看向他。左君安壓低聲音:“方便談談嗎?”

“不方便。”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,擡腿就走。

左君安瞥見他手中還亮著的屏幕,心領神會地笑了:“哦哦原來是女朋友?”

白糾正他:“不,還在追。”

左君安小跑著跟上他:“欸等等!很快的白哥,我,我只想跟你道個謝。剛剛是你救了我們對吧?我知道那湖不對勁,是你……”

白停下腳步,掃了他一眼:“不,是它自己走了。至於下次……”

接觸到熟悉的冰冷眼神,左君安停住腳步,打了個寒顫。白隨意地揮揮手:“離湖邊遠點。”

左君安停在森林邊緣,背後是燈火通明的營地,怔怔地看著白閑庭信步似的走進黑暗裏。

祝昀接起電話,忍不住抱怨:“這麽慢。”語氣不自覺地帶著鼻音,聽起來像是在撒嬌。

白坐在空無一人的碼頭上,晃蕩著兩條長腿,輕聲道:“遇到點小事。”

“又是那個姓左的臭小子?”

白仰躺在冰冷的木棧道上,放眼望向明亮璀璨的星空,忍不住笑了:“是他,你生氣了?”

祝昀硬邦邦地:“沒。”

“他來謝我救了他喜歡的人。”說到“喜歡”兩個字的時候,白停頓了一下,似乎有些茫然。

祝昀呼吸一緊:“你們遇到了危險?”

“吃不飽算嗎?”

“……”祝昀沒好氣地,“說了要給你送吃的,你又說不用。”

“別擔心,我會給自己加餐的。”白脫去衣物,緩緩步入寒冷的湖水,一手仍握著包裹完好的諾基亞,線條流暢的肌肉沾染了水光月色,像是山野神祗。

祝昀頓了頓,突然道:“你的尾巴……長出來了嗎?”

白背過身看看,有些遺憾:“還沒有,別急。”

“會不會是弄錯了?”祝昀煩躁地撓撓頭,面色有點發紅,“不是說我喜歡你,就能讓你重新長出尾巴嗎?我真的已經很喜歡你了啊。”

白沈默了一會兒,突然道:“祝昀,你有聞到過什麽氣味嗎?”

這句話很輕,尾音微微上挑。祝昀覺得似乎白正從後面抱著他,在他耳畔低語,鋪天蓋地的都是……

“青草氣。”他垂下眼瞼,有些失神,“你身上有青草氣。”

“我的錯。”白抿唇,輕嘆了一聲,“你被信息素影響了。”

祝昀楞了楞:“什麽意思?”

“聽說過……被動發情嗎?”白語速很慢,像在掙紮著要不要說出口,“準確的說,你對我的感覺,只是……”只是我對你的情感映射。

雄龍常用信息素捕獲自己心儀的對象,只要一方的愛意足夠濃烈,就足以令伴侶產生相似的錯覺。這樣的呼應是虛假的,卻令人欲罷不能。

白有些羞於啟齒,覺得自己像卑微的小偷。他是真的很喜歡祝昀,從第一眼就喜歡。龍尾選中的命定伴侶對龍存在致命的吸引力,他發瘋地想要占有他,把他關進自己的巢穴,不讓任何人看到他,讓他……只屬於他一個人。

不可明說的可怕欲望被壓抑在心底,他欲擒故縱,慢慢靠近懵懂的獵物,甚至用信息素引誘他。可現在,他似乎更貪心了。

——他想要他愛他。跟信息素無關,像左君安和安若一樣,他想要真正的愛情。

白沒有說完,但祝昀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麽。細細回想,一切的確十分突兀。自從那個稀裏糊塗的夜晚,他總是無法克制地想起白,一聽到對方的聲音就腿軟,每一次接觸都讓他戰栗,即使是嗅到殘留的氣息,也能讓身體發熱……

他對白總是產生不正常的占有欲,甚至可以因此忽略對方非人的身份。感情上,他從來是一個理智的人,還從沒有這樣……意亂情迷。這不正常。

祝昀嗓音有些發啞,道:“你……是故意的嗎?”

夜空裏的星星消失了,雨滴落下,湖面上雲霧蒸騰。白閉了閉眼,沒有辯駁:“對不起。但我覺得你或許會想知道真相。”

“謝謝你告訴我。”祝昀頓了頓:“我……需要想想。”

“我說過很愛你,不是騙你,”白輕聲懇求,“那我……還可以重新追求你嗎?”

祝昀沈默了半晌,還是那句話:“讓我想想。”

兩個心事重重的人掛斷電話。當晚,祝昀做了一夜的怪夢。水聲濤濤,他夢見自己餵過的大魚從湖底騰空而起,背上生出碩大的雙翼,滑翔過明凈的夜空。

巨大的西方龍渾身漆黑,覆滿冰冷的鱗片,尾巴斷了一截,卻無礙與他的威嚴。他乘風落在窗外,垂頭看向自己,藍色的瞳孔比窗戶還要大,豎瞳裏卻透出溫暖柔軟的情感。

隨後,龍消失了,畫面走馬燈似的換。白靜立在不遠處,沖他溫柔微笑。祝昀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,那個人體溫偏低,懷抱卻總是溫暖的。

他會買好多熱飲放在兜裏,暖熱了手指,再來牽自己。

他有點嬌氣,偶爾還會撒嬌,總是很溫柔,卻會為了自己生氣。

祝昀翻了個身,迷迷糊糊地想,他是真的愛我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白可憐巴巴:請問,我還能有追求你的權利嗎?

祝昀斬釘截鐵:不可能!

>觸發——Bad End:龍的占有欲

【王子被可怕的巨龍擄走,關進了河蟹遍地的小黑屋~】

(作者只是皮一下,悄悄爬走)

另,今天更新晚了一點抱歉啦~

明天開始由嚴格準時的德國工藝存稿箱君為大家保證更新時間ov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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